柏楊口述回憶錄分節閲讀 24
丽真突然之间怔住,军官用种洞烛其的眼神盯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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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说呀!」
「其实,是柏杨的读者!」
「那么师生是作掩护的外了,柏杨收加入什么组织?只从实招供,们可以免除的罪刑。」
丽真这时候除了哭啼外,知说什么话好。军官说:
「们的关系简单,如果是组织的关系,到这步田地,可能还藉着饭的名义和取得联系!」
丽真回答句话,军官忽然换了种缓和的气:
「如果真的没有组织的关系,最好以少!」
丽真带着的子,步离开军法门。回到家,当天晚,的夫婿陈康先生从铁路局班回,带消息说:管区警员特别去找,警告管管老婆,再闯是非之地。
从此,丽真很久再看,认为这原是冷暖,对个叛犯而言并足惊奇,除了心里有点点惆怅外,也就迅速的自行化解。可是,那年的除夕,看守所播音室在播训材之余,忽然播首祝福节的歌:
「年初头天,家家户户新年!」
歌声之,有句说:
「各位听众好,是『丽真』,向们家拜个新年!」
这是首六○年代最流行的庆贺节唱片,当然,里的「丽真」是位歌星,是的学生「丽真」,这两个同音字,倒使又次涌眼泪。
看守所图书室这段时,是平生最宁静的子之,假设坐牢可以这样坐去的话,十二年也无所谓。可是,在调到图书室久,难友中就流传项耳语说:政府在烧岛正建座新式的政治犯监狱,渐增多的政治犯。耳语又说,美军预备把储存在本冲绳的毒气,运到台湾储存。国防部官员曾经陪同美军官员到山区视察,勘查储存场所,因而对获得美国支持的信心增,认为美国的友谊牢可破,永会抛弃们,把毒气迁储台湾,就是显明的保证。这使蒋家子神焕发,决心整顿「复基地革命阵营」中渐自由化、也就是渐失控的众传播工,以接新的战斗形的临。
于是,九六八年,蒋家班发了「文化消毒」运,开始明目张胆的逮捕文化界的败类,恰恰首当其冲,成为被消毒的第名。接着就是在烧岛建造政治监狱,使这项消毒行得以毫无限制的扩范围。
当这个耳语开始流传时,政治监狱才刚刚破土,而烧岛既远在天边,落成也知在何年何月何,难友们认为对这种「外岛管训」的恶运,必忧虑。
然而,「乐」的子总是得飞,第二年,耳语传,政治监狱已经盖好,政治犯集中管理,在必行,唯的希望是,名单最好没有自己。有天,看守所所跟政战官突然到场,集全外役政治犯,说是有事宣布。当家集,所说:
「点到名字的,到边集。」
五分之四都被点到名字,也在其中之列,留在台北继续当外役的美梦破灭了。所们回去拿行李,然被鱼贯的回原被告区的押,而且立刻锁门。会功夫,宪兵队逐个间点名,每了五绑,两个绑在起。这对享受年有余自由生活的外役说,简直是当头,平常笑脸相待的看守所班,个个成另副神。其个杨蔚的少尉监狱官,冈山中学毕业,考军法学校,被派到看守所工作,得相当清秀,而且对外役也和颜悦。有次,到图书室,很有礼貌的问:
「是是可以借张椅子到外面,喜欢树看书。」
对这个年军官留十分良好的印象,但是,三、四个月,当发现对外役有绝的分权时,度开始转,最初气傲慢,行逐渐凶。这时候,到押视察,用手试探五绑的结实程度。们坐在地,则断故意用膝盖碰们的面颊。就在当晚,几架探照灯的巨光投到院子,们被带押,两的走警备司令部的镇车,车队浩浩在黑暗中向北奔驰,天亮的时候,抵达基隆码头,被赶鸭子似的赶到登陆艇的甲板。登陆艇重新装备,新的铁栏杆,新的链条。荷实弹的宪兵在四周戒备,们被重重包围,坐在甲板,什么都看见,只看见蓝天。虽然没有谁告诉们驶往哪里,但是,心里明,目的地是烧岛。彷佛为了防备北京派军舰或潜艇营救这批重刑的政治犯,天有飞机巡逻,海有驱逐艇护航,从没有想到,们的价竟如此重。
中途,忽然阵雨,宪兵中个姓年的指挥官准许们到官舱布棚躲雨。曾经当台北市议员的难友林泉先生,躲雨时拖着的行李,那位正在蜕自己的监狱官杨蔚,这时候跳起,在脸摔个耳光,喝说:
「避雨,没行李避雨!」
林泉直拥有的豪放笑容收了回去,连那些年宪兵的眼光,都被这声响亮的耳光引,而迅速流同。当雨住,家又被驱回甲板,宪兵们分别检查绑的绳索。个年宪兵塞支烟到袋里,低声说:
「听说是柏杨,刚才那个打的王八蛋,是个少尉。想烟时,就喊报告说绑太,会检查,就把烟带给。」
排右方的个宪兵也正在检查个政治犯的绳索,低声告诉递给烟的的同伴说:
「舅舅也在里面!」
久,家都觉,种耳语正在宪兵队中的传递,有些年宪兵更低低的咒骂。显然的,宪兵与押解们的警备部队,正迅速增敌意,反而使担心们会发生冲突。幸好这个航程时间,第二天午,登陆艇驶烧岛港。
烧岛
烧岛,这个使毛骨悚然的名字,位于台湾东南海域。世界许多国家好像都有个毛病,恐怖时期的政府,总是在它的领海找个孤岛,重犯,法国就有个魔鬼岛,南非也有个罗本岛。本占领台湾时,就把烧岛当作反份子的天然监狱,台湾回归祖国以,国民政府把烧岛改名为岛,但它的任务并没有改,五○、六○年代,岛的政治犯有万名之多,那时候的烧岛,只有稀疏的到十个村落。政治犯被到岛,自己手先筑起围墙,然,再在中间筑起铁丝网,挂起「新生训练总队」招牌,男政治犯和女政治犯被铁丝网遥遥隔开,们各自搭盖自己的草屋宿舍。就在那四周全是惊涛骇的孤岛,到夏夜,鱼腥扑鼻,但每当有月光的夜晚,抹朦胧,有浓厚凄怆的漫调。据说曾经有男女政治犯遥遥相望,能对话。位音乐师的政治犯和位音乐系女学生的政治犯,隔着铁丝网,有机会,就站在那里痴痴凝望,师为写曲谱,借着歌声,向唱凄怆的心,这首歌曲曾经流行全岛,那就是有名的〈岛小夜曲〉:
这岛像只船在月夜里摇呀摇
姑哟也在的心海里飘呀飘
让的歌声随那微风吹开了的窗帘
让的衷随那流断地向倾诉
椰子树的影掩住的意
明的月光更照亮了的心
这岛的夜已经那样沉
姑哟为什么还是默默无语
在那个恐怖的时代,作者是谁,赠与的对象又是谁,自敢面,也都无法查考。每当这首歌声响起的时候,就使想起那个平凡的故事,和台湾经历的悲命运。
当们这群政治犯在烧岛岸的时候,烧岛已再那么荒凉,车队穿山间小径,向监狱发,连断的丘陵,布着全副武装岗哨。最,们在个全新建筑「国防部岛训监狱」门,然分批被驱入押。
国防部岛训监狱的,是个二层楼建筑的小型五角形厦,共分为十个区,每区有十个、八个押等。就在这里,度整整五年。
们被带入押时,监狱官令政治犯所有的烟。在外役工作区的,无论图书室、洗工厂,或缝纫工厂,都准许烟,在登陆艇,透宪兵充了同的手,家多少都有几支烟。这时候,监狱宣布说:
「管们去受到什么优待,本监狱绝对许犯烟。」
准烟,对烟的没有丝毫影响,但对有烟瘾的说,简直是个严重打。十五年,蒋家班威权政治崩盘,所有监狱才解除了这个无聊的令,并没有听说哪个犯利用打机或柴自杀或杀纵。官员们所以止犯烟,只是展示威权的种手段,目的是国民青年守则外加的第十三条:「整为乐之本。」事实,岛训监狱从开始那天,直到结束,政治犯没有天断烟。
第二天,押门忽然打开,个电班,踏步走,用的手扳头敲了两厕所龙头,等开门的戒护班离开,转头,低低问声:
「那位是柏杨先生?」
应声答应,那班从袋里掏封入狱回给读者们的贺年卡,说:
「是的读者,名郭英,这里先给包烟,完以,就报告看守说:『马桶了。』就会带烟。」
入狱直保持每天四包烟的习惯,郭英当然无法供应,可是,子竟然有烟的源,使在监狱里的地位为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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